要說的話,我覺得這一年算是我對我目前為止的人生的反省和重新開始吧,雖然說得好像很大,但這種改變也就是一點一點發生而已。
四月的時候終於過了二十歲生日,在沒有經濟能力的前提下,二十歲其實也沒怎樣,在法律上多了很多權利義務,不過不是在20歲當天能感受到的東西。
然後今年--好啦嚴格來說是去年、2015年--在心輔組諮商的時候碰到了一位很合得來的老師,2015年(也就是大二上)我們討論的問題多半是立即的、我必須要馬上處理面對系會的問題,或是回顧我過去到底怎麼看待自己;到了今年(大二下),雖然諮商次數不多,但透過她的幫忙,我總算慢慢搞清楚自己想要什麼、自己現在在做什麼了,我覺得這是我在這一年最重要的轉變。
我過去很害怕別人的眼光,所以我逼自己每件事都要做好,逼自己不要正面去拒絕別人,逼自己壓縮自己,假裝自己很厲害,可是說到底,我根本不相信自己對自己的評價,甚至不相信別人對自己的評價,我害怕在那些稱讚後面,其實有個「但是」存在,所以我為了我想像中的「但是」拚命;甚至,即使我超級討厭前系會長,我還是會害怕被他在後面說閒話、怕被那些相信我的人討厭(儘管我知道他們是能體諒我的)。
在年初的一次次諮商中,我才終於搞清楚我害怕的東西根本不存在,或著是我根本不需要在意那些事情,被討厭就被討厭啊,也慢慢可以脫離對別人評價的在意(其實這算現在進行式,我現在還是超在意啊只是比以前好一點,一個人怎麼能在一年內打破前面二十年建立的觀念啊!)也可以開始相信自己是個很棒的人,相信自己的標準永遠是高於別人的標準的,相信自己是在某些部分比別人優秀的,可以鼓起勇氣說出自己的想法。
六月初,有好多認識的人都畢業了,過去國高中,除非自己要畢業了,不然都不會認識什麼畢業生,所以這次是我第一次為別人的畢業、離別感到難過。
六月底搬宿舍的時候,則是找回了弄丟的手錶,那支錶是我奶奶的遺物,能找回來我真的很開心,現在好好地收在家裡,手上戴著的這支則是我爸媽在我二十歲生日時送我的,兩支錶都很有紀念意義,也因為這兩支錶的關係,我開始稍稍注意起了「手錶」,無論是文具店賣的便宜手錶,網購的手錶,或是鐘錶店賣的手錶,對我來說好像都和以前不太一樣了,這是題外話。
七八月實際上在幹什麼我也不太記得了,不過八月底九月初,第一次自己出國去了芬蘭,這件事也多少改變了我。
雖然都聽別人說「不要害怕講英文」,但面對外國人怎麼可能不怕呢?我怕得要死(笑),不過被丟到不得不講英文的環境就沒辦法了,硬著頭皮上,第一天晚上,吃飯的時候因為太害怕而失敗、又變得討厭自己,更加不敢講英文;但到了土庫,我發現無論是Subway店裡的員工、公車司機或是路邊的工人大叔,其實英文都沒有我好也說不定,可是他們也不會因此害怕和外國人說話--尤其是那位被我問路的工人大叔,我想了很久,如果我在台灣街頭被外國人問路,我一定會很緊張,或許連原本知道怎麼走的地方都不會講,那個大叔也是一樣的吧,可是他還是試著用單字告訴我怎麼走;進到了土庫戶外手工業博物館,在最後的體驗區,或許是玩著玩著我就放下壓力了吧,後來和那位工作人員阿姨聊了很久,如果我聽不太懂,阿姨就會多說幾遍,如果我說得讓人聽不懂,阿姨也會再問問、甚至用猜的問我對不對。
這兩件事都讓我覺得英文沒有那麼可怕,我其實可以做到的。
在赫爾辛基的最後一天,我跑回那個讓我對自己很失望的餐廳,然後鼓起勇氣用英文和他們說話,在自己失敗過的地方重新站起來,那天離開餐廳我真的好開心。
如果說上半年的諮商讓我意識到「我可以不用害怕,我做得到」,那這趟芬蘭之旅,就是透過講英文、和外國人對話這樣的事件,讓我用行動體會這樣的事實。比起對芬蘭了解多少、去了哪些地方
九月中開學後則是陷入低潮,嚴格上來說或許不是陷入低潮,是過去數十年那樣壓縮自己,一下放鬆之後造成的反作用力也說不定--這也是我在2016的下半年一直在處理的問題。
剛開學的我變得很易怒,對總召發飆、對我的趴呢發飆,我也意識到這件事了,我其實有點害怕,以前可以把自己的情緒(至少是憤怒這樣的情緒)壓抑下來,現在卻完全不行了,我對自己的改變其實很焦慮,結果就是又求助了心輔組。那段期間、甚至延續到現在,我一直覺得自己很棒,但為什麼別人都跟不上?為什麼明明跟不上卻要來管我?
這樣的感受,加上憤怒的情緒,我開始害怕自己是不是會變成像前會長那樣的人,害怕自己變成自大又無能的人;就好像鐘擺從一個極端擺向另一個極端一樣--我現在還是害怕這樣的事情,但那個鐘擺的角度已經小很多了,希望它慢慢會停在中間的位置。
同時,這學期,我開始試著去理解討厭一個人是怎麼回事,這種話說起來有點奇怪,不過我想不到更好地描述了;過去我很難討厭一個人,通常是對方嚴重影響到我(像是前系會長),或是有故意而且非常嚴重的道德問題,不然我不會討厭對方,頂多就覺得合不來。
可是這學期我真的還滿討厭某個同學的,我知道她是好人,所以我一開始其實滿有罪惡感的,一直覺得她什麼都沒做,我不應該討厭她,也試著為這樣的情緒找原因,但怎麼找也找不到;後來、到現在我好像慢慢接受了「我就是討厭她」,好像沒有原因也沒關係,我不會因為討厭她就刻意去傷害她,就只是基於某種我也說不清楚的原因,所以我討厭她,這樣而已,不需要為了討厭別人這件事而自我厭惡,討厭某個人是一般人都會有的、很正常的情緒而已。
讓討厭這個情緒變得恐怖或危險的,是分不清自己的情緒和實際的狀況,是用言語或行動去傷害她人,而不是討厭這個情緒,我不知道這種想法對不對,但我目前是這麼認為的。
這個學期的課外學習量,也是大學以來最多的一次,從開學的Learning how to learn的線上課程、期初幾乎一週一本書的進度等等,而歷史營的教案設計,則讓我有機會把我剛學會的東西,轉換成某種成品,用教育學一點的說法,教案剛好擔任了總結測驗的角色(笑),這部分是我覺得自己在知識方面最大的成長。
與此相對的,之所以讓我有這麼多時間在課外搞些有的沒的(?),也是因為課堂上的學習無法滿足我,這個問題差不多從年初就逐漸出現,為了解決這個問題,我先是轉了中文(雖然這個行動也是考量到學分問題啦)--我以為換個領域就可以解決問題,不過事實上沒有,這個學期的課程,則是把「我覺得我學不到新東西!」這種感受加強了--跳脫這樣的感受來看,我並不是真的沒有學到知識,透過課堂,我的知識是有增加的,但我一直覺得少了什麼,目前是把這個問題推到「我覺得課堂學習的深度不比我自己學習深,而效率也沒有我自己學習要好」,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,我下學期(明年)大概會做一個小測試吧,測試成功我就、真的、不上課了。
而這個感受更向外擴張,我開始疑惑的是,我真的喜歡我現在讀的這些東西嗎?歷史也好、中文也好、教育也好,我到底想要什麼?
從國一開始,一直到今年為止,這其中大約八年的時間,我都一直覺得「我想念中文」、「我想研究中國文學」,我做了非常多的努力,參加營隊、找相關書籍、認識這個領域的學長姊,也在過程中被人勸阻、打擊了上百次,我真心相信我熱愛這個領域,但等到得到的時候,它似乎就沒有那麼迷人了。我搞不太懂,是因為我終於得到了,所以才突然沒有興趣?或是我本來就沒有興趣,只是不甘心被別人打倒,所以欺騙自己?還是我誤認為我自己有興趣,我對這個領域的想像是錯誤的?又或是我目前修的這些課,並沒有提供給我我想要的東西,所以才讓我覺得興趣缺缺?
教育方面也是同樣的問題,我一直在自問「我到底有沒有興趣?」
真的搞不太懂,不過暫時也來不及改變方向了,一個轉系的CD就是到畢業為止。
或許還有其他的事,但我想不太起來了,就先這樣吧。
回到最開頭所說的:
我覺得這一年算是我對我目前為止的人生的反省和重新開始吧,雖然說得好像很大,但這種改變也就是一點一點發生而已。
重新反省自己過去是如何看待自己,然後重新肯定自己、重新尋找自己想要的新方向,思考自己到底期待怎麼樣的人際關係、該如何和他人相處。
或許有某些標誌性的事件能夠讓我寫出來,但更多的是一點一滴改變的,就像歷史事件,總是經過很長一段時間、誰也不會注意到的累積,最後才會形成那些歷史上知名的事件與改革。
2016年對我來說就是那個終於累積到出現轉變的年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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