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6年12月8日 星期四

生活雜記:學習這件事(11/22 & 12/7)

一樣是不知所云的生活雜記。



11/22
  因為營隊的關係,最近比較有機會和大一的學弟們接觸,然後我就一直在想,我和他們之間的距離到底有多遠?我和高中生之間的距離又有多遠?
  很奇妙的是,當我問他們「你覺得民族是什麼?」、「你覺得歷史是什麼?」他們總是會迴避掉問題。如果我是有其他問題一起問,他們就會回答其他問題;如果是有其他內容,他們就會選擇去回應其他內容;如果只有這一個問題,他們就會去引用一些別人的觀點,而且往往是互相矛盾的複數觀點。
  雖然所謂的「他們」的樣本數也只有兩個(剛好是可以用複數形的最低限度),但我還是會想,「為什麼要迴避這樣的問題呢?」我甚至不知道這樣的迴避是有意識的、或是無意識的選擇。是不是在大學的這三年,已經讓我太習慣「表達自己的觀點」這件事了?以致於我幾乎忘記,大學以前的教育是傾向於不鼓勵學生表達觀點的?
  他們是知道這裡沒有客觀中立的,但似乎又不敢面對自己的主觀……嗎?或著說,他們還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的主觀?從他們的教案中,我大概可以猜到。那些活動設計的背後,有一個他們想要傳達的理念,但當我直接詢問的時候(那你覺得什麼是民族?那你自己怎麼去看待歷史?),卻又把自己隱藏起來了。

真的很奇妙。

  然後我就在想,大一的學弟妹是這樣子。那高中生呢?現在那些讀高一的孩子是怎麼樣的呢?我完全沒有辦法想像。就算試著去回想我高中是什麼樣子,我也想不太出來;就算想出來了,那也不會是現在高一的孩子的模樣。我記得我差不多是國三、高一的時候,第一次接觸到後現代、接觸到「作者已死」的觀念,然後不知不覺,這種觀念逐漸變成「這個世界上沒有客觀中立」也差不多是高一高二的時候,我第一次知道什麼叫做獨立思考,被打醒,儘管到現在也還做不太到獨立思考。
  印象中,那個時候的我總是很憂愁,一方面是家裡的狀況,另一方面是對於「沒有客觀中立」、「做不到獨立思考」的焦慮。高中的我,不知道該怎麼在這個沒有答案、沒有原則可以依循的世界裡走下去,也沒有人告訴我該怎麼走下去。(大概還是有人給我一些建議的,但我總是被那個「沒有規則可以依循」的幽靈干擾著。)
  反而到了大學的時候,這些焦慮就都漸漸消失了,慢慢去學著接受沒有答案的世界,去找到自己的一套原則、路徑--那個是花上好久好久的時間,勉強找出的、非常個人性的路徑(當然,現在的我又有新的、不得不面對的焦慮與課題),這是我的個人經驗,但似乎不是大家都那麼走過來的。

  升大一的暑假,我和還沒有見過面的同學們,在班板上討論「歷史有沒有可能做到中立客觀」這件事。然後我嚇了一跳,我一直以為大家(至少,有能力考上這裡的大家)都「早就」、「應該要」知道歷史不可能客觀真實這件事--事實證明,那只是我的自以為而已。
  在籌備營隊的時候,總召也有跟我聊過,她說她升上大一受到了好多衝擊,而且她要花上好一段時間,才能消化掉那樣的衝擊,那是我無法想像的,對我來說,衝擊早在我什麼都不懂的時候就來了,所以也沒什麼好衝擊的,而到了大一的時候,我就只是把已經知道的東西接受下來、然後繼續訓練、釐清而已。
  扯了好遠,回到我和高中生之間的距離,我沒有辦法想像那距離到底有多遠,也沒有把握他們會把他們所在的位置告訴我(就像學弟們一樣)。我知道那個表現後面有個什麼存在,但如果他們自己不說,或著不試著去說,我就搞不懂那到底是什麼。

最近真的是腦子裡一團亂。

回過頭來我自己到底想說什麼呢?
總覺得好像撞到一層玻璃天花板一樣,我需要到那個天花板上,才能搞清楚自己和別人在幹嘛,可是我上不去,至少短時間內上不去。
說到這裡又覺得好焦慮,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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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2/7
又開始質疑自己的人生到底哪裡出錯了,我覺得我質疑的次數好像有點頻繁……雖然這也沒什麼不好。總之,現在的狀況,一言以蔽之就是「我不知道我坐在教室裡要做什麼」。有點類似大二時的狀況,我覺得坐在教室裡沒有意義、好無聊,這些東西我都可以自己回家讀完,為什麼我要在這邊聽課?我到底希望從這門課中學到什麼?
  雖然老實說,我回家也不會當個自動自發的好孩子把書念完啦,不念書又說什麼:「哼我只是不想念而已,這這麼簡單!」聽起來挺中二的,不過先姑且不管吧。

  儘管我都對別人說:「我轉系是因為學分上比較好畢業」、「因為我對中文系的東西有興趣」,可是真的是這樣嗎?如果真的有興趣,那為什麼要算老半天學分,確定不吃虧了才走?如果真的有興趣,為什麼我坐在教室裡這麼痛苦?
  我懷疑自己其實沒有很喜歡這個學科,或許我只是為了逃避掉另一件我討厭的事(例如:被一堆史料淹沒),所以才從歷史系轉到了中文系。
  而現在說著「我想要去芬蘭念教育」,是不是也是,同樣為了逃避討厭的事而轉跳到另一個領域?我不知道,我超焦慮的--我到底想要什麼?
  我試著思考那些在中文系讓我感到快樂、滿足的事。
  大二修詩選時,的確是很快樂、滿足的;當我翻開像是《劍橋中國文學史》,我也覺得很開心,我覺得這個讀起來好快樂--這些感受都是真實的,這裡應該是真的有什麼吸引我的地方,只是在目前修的這些課上找不到了而已,我想要追求的是這種滿足的感覺,那到底是哪些部份給了我這樣的感受?
  我在修世文史時也覺得很快樂;修教育心理學的時候,(大多)也都很快樂;讀書會所讀的那些書,像是《製作路易十四》、《同化的同床異夢》、《想像的共同體》,甚至是剛讀完的《反思史學與史學反思》時也很快樂(或是,快樂並著痛(?));寫出一個我很喜歡的教案的時候,我也很快樂。

  好像只要是,學習歷程中,我能夠慢慢掌握一個我不熟悉的領域,我就會感到滿足與快樂?可是目前這些課,也的確是給予我那些我不熟悉的領域的知識啊,到底有甚麼不同?
所以我又換了個方向去想,同樣是中國文學史這門課,或是同樣是文概這門課(呃我不是針對這位老師,但國導和聲韻真的無法激起我任何一絲想要從中獲得滿足的感受),老師怎麼樣的教法,可以滿足我的需求?我的需求到底是什麼?
  然後、好像,我需要的是一些比較可靠的資料(但這也不是必要的,反正我可以自己找),還有這個領域重要的議題--對,我需要的是,老師告訴我這個領域有什麼樣重要的議題,然後或許是用報告的方式,或許是用討論的方式,剩下的知識性的東西讓我自己去學習就好。這樣的話我會很開心,而且我完成報告的時候,我會覺得很有成就感。
  這樣看起來好像是教學方法上的問題,可是詩選課呢?同樣也是講述法,為什麼我就會喜歡詩選課?
我想了一下,不對啊我本來就不擅長讀詩--當老師能帶著我讀,並且透過「帶著讀」這個行為,讓我從中學習讀詩可能的方法,我就會覺得很開心。所以我喜歡的,其實是學習一種「方法」或「思維方式」嗎?如果我判斷這門課無法讓我學習到更多新方法、新思維,我就會開始覺得無聊,覺得「啊我就自己念就好啦!」這樣嗎?
  這樣說起來,我要做的要不是不斷尋找更多新方法(可能會造成我不斷換學習領域的狀況),就是想辦法熬過最枯燥、要補起知識量不足的時期嗎?

不管哪一個都好麻煩喔我真的做得來嗎?
可是兩個都不做我好像只會覺得更無聊而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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