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6年12月25日 星期日

讀後感:吳明益《單車失竊記》

  不是很有邏輯地隨便寫一下心得。


大概這本書的前半段我覺得都還好,並沒有什麼特別打到我的點,就像以往讀小說的經驗一樣,讀到哪裡,畫面就自然在腦海中浮現之類的,然後一邊想著這些失去腳踏車的段落到底想表達什麼?
  直到了讀到了「緬北森林」,讀的當下不覺得怎樣,讀完躺在床上(這本書是我最近的睡前讀物,讀完一章就睡覺這樣),突然想到了我的阿公(外公),我並沒有見過我阿公,他在我出生前就因為癌症過世了,我媽也很少提到他的事情,但少數提到的幾件事中,有一件事讓我印象很深,是關於阿公年輕的時候的事,也是讓我在讀完「緬北森林」之後想到他的原因他年輕的時候曾經當過日本兵,被派到南洋(實際上是哪裡我也不清楚)打仗,後來日本戰敗了,日本的軍官就跟他們這群人說:「我們戰敗了,如果被敵軍抓到,就會被殺掉,你們逃到森林裡去,不要出來。」並發給他們一人一碗米、一碗鹽。

  阿公把手上那碗米和別人換成了鹽,也就是帶著兩碗鹽進到森林裡去,他告訴我媽:「因為森林裡要找吃的很容易,可是要找鹽很難,沒有鹽就會死。」後來他就靠著那兩碗鹽,在森林裡躲了幾個月,最後真的不行了才跑出來投降,投降後當然也沒被殺死,就是被遣返回台灣而已。回到台灣之後,他才知道,當初整個村子出去打仗的人,只有三個人回來而已。

  另一個小段落是(我忘記是插在這個故事的哪個部份了,或許根本不是這故事的一部分,我聽這故事時還太小記不清),阿公說戰爭的時候不可以喝河流的水,因為不知道敵人有沒有下毒,很多人就是喝了河水、溪水最後死掉了;要在森林裡找水也不難,就去找筆筒樹,把樹剖開(應該是指蕨類初生的幼葉部分),裡面就會有水可以喝,筆筒樹的水很苦很難喝,可是絕對沒有毒,因為如果有毒,筆筒樹就會枯死,所以翠綠的筆筒樹絕對不可能有毒,是最安全的。

  總之我讀完「緬北森林」想到了這件事,接著我好像突然搞懂這本書想要說什麼了。
  透過一輛失去的單車,主角一直在追尋過去發生了什麼事,也不斷在聽這些人訴說他們的過去,還有過去中的過去,透過一層一層的故事,上一輩的人在戰爭中經歷了些什麼,心中失去了也留下了一些什麼,主角(這一輩)則是透過某些物件,去了解過去到底發生了什麼事,有些是被刻意留下來、被珍視的,另一些則是不想再留給下一代卻被意外留下的
追尋腳踏車、「救」腳踏車的過程,就好像一個歷史學家在試圖回溯過去而已。
  但更多時候它就是不全了,即使成全了,也不會完完全全是原本的那台腳踏車了,就像那張牛皮椅墊,終究不會和主角小時候那張一樣,可是我們還是試著在「救」,試著不要讓某些東西就這樣遺落、消失掉。

讀完「緬北之森」的那天晚上我就躺在床上,想到阿公的事,想到爺爺奶奶的事,我從爸媽那邊聽說的故事少之又少,很快他們也會老去,有些故事就這樣完全消失了。

  誰也不知道的故事就這樣消失掉了。
  想到這裡我就覺得很難過,我在床上哭了好久,以前也曾經想到這樣的事,但僅僅是有些遺憾而已,可是昨天晚上卻是真的感到害怕和痛苦,我想我之後應該會用個什麼名義(修的課要做口述歷史要訪問家人之類的),想辦法把這些故事記錄下來吧。
  後來讀剩下的部份的時候也是一邊讀一邊哭,尤其是最後提到的幾個地點,也幾乎是我長大的地方了,那些場景一一閃過我腦海中,當然我知道我所記得的,和書中主角回憶的,同一個地點早已是不同景象了;我還一直想到我的阿公阿嬤、想到我的爺爺奶奶,他們都不在了,只剩下我爺爺,但他也已經什麼都不記得了。

  腳踏車騎過一個一個地方,直到進到醫院為止,我都好害怕腳踏車會在哪裡再次不見,幸好沒有。然後主角騎著腳踏車,再次經過整個巡迴腳踏車的旅途,直到媽媽醒過來,說主角騎著腳踏車的樣子就像爸爸一樣。

 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為我的心情做總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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