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6年7月2日 星期六

劍俠情緣叁同人:〈下戲後〉試閱


貳、關於穆玄英的事

天才大多有些怪癖,穆玄英也不例外。
穆玄英──當然,他本名並不是穆玄英──喜歡別人用戲裡的角色來稱呼他,對他來說,那是一種進入角色的方法,唯有用角色的模樣生活,這個角色才能活著,所以他總是要求別人用戲裡的角色名字來稱呼他,至於那些一切不得不用本名去應付的事,他則全權交給經紀人負責,如果真實的自己和角色無法同時活在同一個身體、同一個意識裡,那就殺了真實的自己吧。


對他來說,演戲是唯一重要的事,讓角色活起來是唯一重要的事。

在接下這齣戲前,他大概休息了超過一年的時間,好不容易才脫離了上一個角色,讓自己恢復成自己,恢復成一張白紙、可以再次成為任何角色的狀態,這是他息影最久的一次,通常他只要三四個月就可以脫離角色,但這次大概是入戲太深,怎樣都抽不開。經紀人勸他不要再投入這麼深了,反正,即使只用一半的力氣,穆玄英的實力還是遠遠超過和他同個世代的男演員們,根本沒必要這樣消磨自己。但穆玄英不肯,這大概是身為天才的怪癖。

他知道這齣戲是由遊戲「劍俠情緣叁」改編而成,所以他也花了不少時間去玩這款遊戲,甚至也為了這齣戲去讀了唐代的歷史,儘管他一向不擅長念書,他認為他必須了解穆玄英、了解穆玄英的世界、了解穆玄英所活著的時代,然後他才能成為穆玄英。他把一切都準備好了,甚至為了戲裡可能會有的武打場面去練體能(雖然一般來說都是由替身演出),休息的夠久了,他希望自己能用最佳狀態演出。
然而計畫卻被突然的告知打亂了,導演和他說有幾個角色會由素人演出。「素人是指沒有戲劇經驗的人」,經紀人向一臉茫然的他補充道:「這是最近很流行的作法。」而男主角之一、和穆玄英有最多對手戲的「莫雨」就是素人來演出的角色,這讓他有點焦慮,他沒有和素人合作過的經驗。儘管他也沒有演古裝劇、武打戲的經驗,但至少他有自信學會、學好,素人演員就不一樣了,那不是他能掌控的範圍,他只能祈禱對方的演技不要太差,不然「穆玄英」會不知道該怎麼和「莫雨」說話──「或許練習和空氣莫雨說話會是個好主意」他想了很久,最後得到了這個答案,專業的演員應該設法解決一切會讓自己出戲的問題,可能不太專業的素人演員也是他應該要想辦法解決的,大概。

結果,他的焦慮在的一次和「莫雨」碰面的時候就解決了,對方的確是「莫雨」,雖然有那麼點不像的部分──舉例來說,他所理解的莫雨應該是冷酷中帶有憤怒的,但「莫雨」卻只剩下憤怒,或著說是「不爽」才對,不過那無傷大雅,很多「專業的」演員有著比莫雨更嚴重的問題,這還在他可以處理的範圍內。總之,莫雨不只比他想像中的更好,甚至比他以往所接觸的同齡的演員更優秀。
所以他直接撲了上去,就像隔了好幾年之後,毛毛終於見到莫雨那樣開心──接著他就被揍了。「啊,好痛。」他心想,然後就倒在地上了。

醒來第一眼看到的是經紀人,大概是太緊張吧,他也沒管穆玄英有沒有聽懂、有沒有在聽,就批哩啪啦地問了一大串問題。穆玄英只能呆呆地瞪著經紀人,直到經紀人想把他拖到醫院做腦部檢查,並且揚言向莫雨求償,穆玄英才終於像是回過神一樣,急急忙忙地證明了自己完全沒事,阻止經紀人幾近過保護的行為。
不久之後有人敲了休息室的門,莫雨來了,經紀人狠狠地瞪視著莫雨,簡直像保護小雞的母雞一樣,讓穆玄英忍不住想到了謝淵,他閉上眼地甩了甩頭,試圖把腦子裡那個滑稽的謝淵甩掉,「謝淵應該是個更正氣凜然的人才對,才不是他的過保護經紀人呢!」他想,睜開眼睛卻看到經紀人的臉出現在他面前,把他嚇了一大跳,接著又是一連串的問句:「頭還很痛嗎?」、「真的不用去醫院檢查嗎?」、「有沒有哪裡不舒服?」、「不舒服要說不要硬撐啊!」,這個過保護的謝淵讓他忍不住大笑了起來,笑到連「我沒事」三個字都差點說不出口。
等他好不容易笑完了,才發現莫雨一直很尷尬地站在門口,而且還時不時地被經紀人瞪,所以他隨便找了個理由打發經紀人:「我想要吃冰淇淋,可以幫我買嗎?拜託──你知道我現在頭很痛的。」經紀人則是一邊碎念著一邊走出休息室,經過莫雨身別時還瞪得特別兇狠,簡直要把眼睛瞪出來了一樣,讓穆玄英差點又笑了出來。
……對不起,我只是,那個,你突然抱住我,我有點被嚇到了。」莫雨停頓了一下,又急著辯解:「我不是在怪你,我只是,呃,對不起。」
「沒關係的,我沒事啊。」他笑著說,莫雨則露出了古怪的表情。
「你真的沒事嗎?」
「我很好啊!」說完他又想了想,補上了一句:「不過,如果莫雨大哥願意給我一個重逢的擁抱,我想我一定可以更快恢復的。」
「啥?」
「重逢的擁抱啊!我們好幾年沒見了不是嗎?」
「咦?什麼?呃,抱歉,我想我們應該沒見過面吧?」
我不是在說『我』跟『你』,我是說穆玄英和莫雨好久沒見面了吧?」穆玄英笑嘻嘻的張開雙手:「可以嗎?」
莫雨則是一臉錯愕地看著他,「啊,果然是這個反應啊。」他心想,隨即換上可憐兮兮的表情:「好吧,莫雨大哥不願意認我,那也就算了。」他自己心裡也明白,不是每個人都能接受戲裡戲外都成為「穆玄英」的自己的,那些專業演員尚不能如此,更何況是一個素人呢?所以他說完便倒回床上,背對著莫雨不說話,這樣的行為很幼稚,但他真的覺得很失望,那個人終究不是「莫雨」。
背後傳來了常常的嘆息,接著有誰的手揉了揉他的頭,那個人咕噥著:「還真的跟導演說得一樣咧。」
「嘿,是莫雨大哥呢。」他的話語中藏不住歡喜,這個人果然是莫雨才對,自己怎麼會覺得他不是呢?
「我要走了。」莫雨說:「等下三點我要去上課,不然導演會發飆。」
「嗯,莫雨大哥慢走喔。」

背後傳來腳步聲,門開,門關,他卻覺得很安心,而且難得地覺得期待──這大概是除了第一次正式上台演戲以外,讓穆玄英最期待的一次了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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